这世界是人的,还是鸟的?
早晨下了班车,遇到的第一个鸟迹便是那株凤凰木上的巢。风风雨雨的,一年多了,那巢显得愈发地黑。凤凰木叶子落得厉害,我相信所有的过路人都能看到它。最早一对黑领椋鸟夫妇是把巢建在益田路中央的绿化树上,它们忙了有好长一段时间,每日上下班透过车窗玻璃我观察两次。不过春夏之交刮过一次大风,那团大巢就消失了。不久,椋鸟夫妇便转移到两百米之外的凤凰木上,搞了二次建设,直到椋鸟宝宝快出巢,我才发现。我是匆匆的,路过树下而不知有鸟,看来我心中没鸟。小椋鸟最后离开巢的那个傍晚,夕阳发着橘红色的光芒,小宝贝在树杈上不停地上跳下跳,就是不敢飞翔,椋鸟妈妈发现了我,啾啾地叫着提醒自己的宝贝,大有我是来敌之意。第二天早晨,鸟儿都不见了。从此那里空留一巢,编制进巢里的长长塑料带偶尔随风飞舞。春风又开始吹了,椋鸟夫妇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?
转过楼角的那片草坪早晨是属于两只白鹡鸰的,大多数时间都是。升到半空的朝阳把温暖的光线洒下来,两只白鹡鸰就在草坪上无规则地走来走去,或许是啄草坪上的小虫子。可是工人们不时地就给草坪撒药,应该没虫子了呀,那它们在啄什么呢?我可不知道。
同一爿草坪,傍晚的时候上面换了主角。有时候是三只八哥,也有时候是四只。怕是三只的时候,另外的一只敢冒了,就不来。八哥们光顾草坪可是没有规律,半个月可能不见它们,但是也可能连续两三天都见它们。八哥是不怎么恐惧人的,我站在路边看它们,也会有一两只停下来定睛地看我。我把目光变得最柔和,让它们无法辨别出任何敌意,它们就不飞了。
中午时分,一只棕背伯劳会过来做客。伯劳的小喙有些勾,它总是伫立在木棉树的枝头,或者其它什么花草的显眼位置。用过了午餐,散步过去,见了伯劳。伯劳飞落在电话线柜上,它戴的墨镜也很漂亮,这附近的生态它熟悉得很,以至于小汽车就从它身下过,它也不急着飞走。后来在附近图书馆边的荒地上也见过一只棕背伯劳,不晓得是不是同一只,我猜测不是,因为那天我没戴眼镜,想走近一些看看它,它理都不理我就径自飞走了。
办公室靠近窗玻璃处有几棵小树,那里是白头鹎和红耳鹎的练歌场地。它们都是成群地飞来的,在枝头上错落有致,有阳光的天气,它们就会比起武来,唱和声此起彼伏。打开窗子,鸣叫声就传进来。鹎们欢叫的时刻一开始,我便离开座位,去窗口看它们表演,顺便做做深呼吸。鹎们不来,我就很少去看窗外,高楼大厦太多了,如果没有鸟儿的鸣叫,我害怕那些水泥森林压迫我的神经。
一群又一群的暗绿绣眼鸟也会在木棉花开的时候光临这里。木棉树倒是没有几棵,大抵在春节左右开放,小绣眼鸟们嗅着花香的味道赶来树上,食花蜜忙得不管不顾,上下翻飞。刚有一株大花被采完,又有一只小鸟飞进来。小鸟和花儿恋爱,最后四、五月份的时候,便有飞絮从天而降,但忙碌的绣眼鸟却不再回来关心它们的孩子了。
我只担心雨天,担心那种雷暴雨天。窗外大风阵阵,雨点如珠,白茫茫一片什么都不见了影儿。我的椋鸟们,八哥们,鹡鸰们,伯劳们,绣眼们,都跑到哪里去了呢?它们可都是没有固定房产的主儿,这轰隆隆的雨天,该怎么办?暴雨总不会持续太久,雨过清新之际,最先出来玩耍的是白鹡鸰,等第二天,第三天,第四天,它们就都回来了。
鸟儿是地球上的神,我得崇拜它们。流浪是鸟儿们的生活方式,自由是它们飞翔的目的。我给紧紧地锁在水泥的囚笼里,一度认为这世界是我们的。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,这世界是鸟儿们的,谁自由,这世界就是谁的。
2007/2/1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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